环球居士VictoriaHolmes

把生命浪费在佩戴电子表上的碳基生物。
随身携带干净、蓬松的毛巾。
基本无害。



那是一个纯白的空间。


在一片白光之间,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光芒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发出的,刺目无比,洁白而不掺任何杂质。就像深冬清晨未经践踏的大雪,那是白色的。


“有什么不是白色的?”头脑中的一个声音轻声问着。


“世间万物。”他下意识地答道,同时拼命眨着眼,房间渐渐停止了闪动,天旋地转之感在消退,“一定有很多事物不是纯白的……天哪,我想不出名字……我不记得……没有记忆……只有……白。”一阵白光袭来,如同触碰到了思维边界一堵坚实的高墙,他忽然发觉自己双手撑于身前半跪在那洁白的“地板”上,澄澈的眼中映出的只有地面的反光和空无一物的墙壁。他寻找着地面上的裂痕,却以徒劳无功而告终。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世界吗?”他抬起头,向上帝发问。


“要有光,那就够了。”头脑里的声音回答。


他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但试着在那个空间中生活着。他定义了“白天”和“黑夜”,并在夜晚靠在纯白的墙上休息。他常常会习惯性地向上看去,却又不曾记起自己为何这样做。


直到一把小提琴凭空出现。指尖滑过琴弓,琴身的红木轻轻擦过他的衬衣,也略过了他的意识边界。琴弓搭上琴弦,缓缓拉出一个悠长的音符……音符连成乐曲,饱满而悠远。他们似乎发源于他的意识边缘,与他浑然一体。音乐勾勒出他卷发的轮廓,拂过洁白的墙壁,久而不散。


有人说过记忆在逝去后会成为乐曲。于是这里便有了音乐。


但当他修长的手指播弄着琴弦,目光向上方游移时,他仍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目中所及的一切只是白光,或是白色的屋顶,别无他物。


然而旋律在无形之间似乎将墙壁水滴石穿,裂痕出现了。裂痕后迸发出了一阵无比刺眼的强光,而在那光芒的中央,站立着一个人的剪影,还有那只向前伸出的手。那是一只散发着温度的手。


琴弓落地,发出一声空灵的撞击声,而右手却已经触碰到了温度。那双眼睛是明亮的蓝色,而他看到的是海洋蔚蓝的波涛汹涌,夜空中的璀璨星光。金色夹杂褐色的发丝,是秋日香榭丽舍道旁飘落的梧桐叶,壁炉里噼啪作响的橙黄色炉火,夜晚街头蒙上一层水汽的灯光……而在那个笑意间,这里有了色彩。


白色空间消失了,他躺在伦敦市中心一套狭小公寓贴有上世纪二十年代壁纸的墙边的沙发上,千真万确。他感到鼻梁上沁满了汗水,便眨了眨双目以适应这昏暗的光线。忽然,他像意识到什么一般一跃而起,扑到窗边,一把扯开了厚重的窗帘。路灯灯光依旧,街道尽头的餐馆也像往常一样并未关门。他随之长出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梦,”他告诉自己,“But it is a good one.”


但在下一个瞬间,他只是忽然抬起头——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要抬起头看看天空,总之他这样做了。


于是他看到了夜空高远,群星闪耀。

那不是一个白色的、索然无味的世界。

那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而人类令色彩随之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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